雁过吴江

雁过吴江

 
   

【高校拟人】三千月潮

普设 无cp

这是中大。写一写我设定里作为普通人的他。











  这是我来到台湾的第十二年。

  这是一座陌生的岛屿,盛放不下我这个外乡人的孤独。高雄唯一与广州相似的,大概只有雨季潮湿的空气,那时候,我办公桌上的绿植会被清新的空气洗涤,桌面上弥漫开生命新鲜的气息。而我会短暂的想起海峡对岸的故乡,想起我在读高中的妹妹、和我一样离家千里的弟弟、母亲柔美的笑靥。

  当我坐在公寓的窗台上往外望去,高雄市人流如织的街道映入我的眼帘,灯火通明的建筑照亮了深邃的夜空;照理说,置身于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便不该感到孤独。可当我从窗前起身,衣料与瓷砖摩擦的声音在公寓里响起时,我就会意识到,这里只有我一个人。于是莫可名状的孤独感顺着足下冰冷的触感一路攀升;刚离开校园开始工作时,我经常在夜晚坐在落地窗前眺望高雄的夜景,仿佛这样就能让喧嚣灌满冷清的公寓,借以掩饰我无处安放的孤独。那时我常常在窗前一待就是一个晚上,有时候甚至在窗前就坠入繁华与冷清交织成的梦境,再在清晨恍惚地醒来,匆匆忙忙地去赶早班的地铁。

  高雄的地铁并不喧闹,每天我踩着点钻进狭窄的车厢,对着车窗玻璃整理衬衫的纽扣和领带,看着我身后的人沉默着来去匆匆,就像透过玻璃画片去看里面的世界。也许穿过人群,未尝不是逃避孤独的一种方式。偶尔我也会在寂静的地铁上休息片刻,回忆起我短暂的、走马观花般的人生。担不起父亲去世后留下的责任,于是逃避妹妹依赖的眼神,逃离破碎的家庭;高考在沉重的压力下失利,于是回避师长失望的神情,来到千里之外的岛屿读书;爱上大学时的助教,于是放弃读研,提前走向全然陌生的职场。我想我的一生,从我开始逃避的那一刻,就变成了一场空虚的幻梦。

  二十九年一掷如梭,留给我的只剩下捉不住的流星、轻易被吹散的浮云、潮水退去后脆弱的泡沫;留在我脑海中的记忆,只剩下在广州度过的前十七年。那时我还有令人钦羡的成绩、高大可靠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、互相信赖支持的弟弟妹妹;睁眼时十二年如白驹过隙,于是我意识到,我的人生以父亲的去世为节点,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。我在高雄度过的十二年,从未让我对这个城市生出半点归属感,反而强烈地提醒我,我不属于这里;即使我会在这里长久地停留,甚至度过晚年。这就是时间对逃避者的惩罚。

  地铁到站前,我会在短暂的失落感中惊醒。地铁上人来人往,洗刷着上一批人留下的气息,陌生感就顺着压入肺部的空气蹿上脑门。然后我拎起公文包走下车,融入到人群中;我想没人会发现我的离开,就像潮起和潮落时的海水永远不会是同一批。

  在进到办公室前,我会到三楼拐角的盥洗室整理衣装,解开绞索般禁锢住脖颈的领带,往肺里压进一口混杂着空气清新剂味道的空气。随即我会在镜子中看到我苍白的脸和明显的黑眼圈。只有熟悉我的人才会知道,这张脸与我的母亲多么相似。不只是外貌,我似乎也继承了她的谨小慎微。我会学着父亲去世后母亲的样子,把自己包裹进孤独的世界,用逃离来面对所有的挫折,不顾弟弟妹妹失望的眼神。我羡慕母亲,可以向每一个人发泄自己的悲伤;羡慕弟弟,没有我那么多繁杂的情绪;羡慕妹妹,永远天真无邪,毫无顾忌地和我们撒娇。可是我不行;父亲走后本当担起他留下的责任的我,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我,离开熟悉的故乡,在遥远的岛屿挥洒我的孤独。

  当我走进办公室,就仿佛一尾淡水鱼游进漆黑的深海,水压压迫着我的肺部,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。我学不会和他人相处,只能益发努力地把自己埋进纷叠的数据。偶尔我能提前完成任务,便偷偷拉开窗帘,看着临街的窗外路人行路匆匆。年轻的大学生成双结对地穿过灯火交织的丛林;街旁我叫不出名字的行道树投下婆娑树影,我想起广州街头吸饱水分后颓然欲坠的木棉花,于是便无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涯。也许我没有陷进一段注定得不到结果的单相思,就不会开始在陌生城市的逃避,不必在人群中掩饰自己的孤独。我常常在窗前就陷入一段对过去的追忆与幻想,直到我年轻的上司过来拍拍我的肩,提醒我下班的时间到了;那时我才从梦境中醒来,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,腹部涌起一阵反胃感。我知道我们是不同的人,有的人天生就是灯塔,招来远航的船;而我只配做深海里挣扎的游鱼。

  我从深海中挣扎出去,又游进另一片深海;那是我熟悉的地铁,七年来从未错过。然而我宁可它错过。有时候错过,也是对千篇一律的生活的一种改变;它让我意识到,我不是这场宛如巡回演出的歌剧的人生的一员。可是从未错过;因此我就得如圣经里偏执的莎乐美,在生活的舞台上永不停歇地舞蹈。






tbc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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